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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七小說 > 世間再無病公子 > 第六章 左相張說

第六章 左相張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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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隋靖業四年,宇文拓重新啟用歸隱山居的前左相張說,推行張說的“青苗法”。即改變舊有製度的“遇貴量減市價糶,遇賤量增市價糴”的呆板做法。靈活地將常平倉、廣惠倉的儲糧折算為本錢,以百分之十的利率貸給農民,以緩和民間高利貸盤剝的現象,同時增加國庫的財政收入,達到“民不加賦而國用足”,改善大隋“積貧”的現象。三十年前,張說就曾推行過此舉,可是因為其中牽扯甚多,波及到各方利益,一時間風頭正盛,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,肉中刺,被朝中權貴不斷打壓,甚至有些人罔顧律法,惡意扭曲變法本身,導致最後民不聊生。本來是為民造福的“青苗法”竟然變成了為禍百姓的手段,各地民怨沸騰,太宗皇帝為了保護這位年輕的肱股之臣,削去其職位,賜金放還。十年前,文宗即位,再度啟用張說,任其為左相,曆經二十年的民間行走,這位已然不惑之年的老人還是那樣的激昂慷慨,上書“推恩令”一法,大肆削藩。雖然最後導致楚王、陳王、鄭王等七國之亂,不得已被再度貶為平民,卻也實實在在的從各地藩王手中收回了不少權力,開文宗一朝盛世之業。而這一次在宇文拓的重新啟用和大力支援下,張說和他的青苗法終於真正名揚天下。變法僅僅三年,大隋國庫豐實,海內歌舞昇平,也纔有了後來宇文拓的南征北戰。張說,字硯冰,錦州人氏。自幼家貧,父親早年因病去世,是母親張李氏靠著替別人漿洗衣物,一點點將他拉扯長大的。從小,張說就表現出他那超乎常人的機智聰穎,三歲識千字,五歲便能賦詩。二十歲那年連中三元,是自高祖開辟科舉以來,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狀元郎。而這位從小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狀元郎,可以說是這個世間最瞭解民間疾苦的人,而童年的悲慘經曆,無論是牛角掛書,還是囊螢映雪,這些別後人粉飾後的美好故事,一樁樁一件件都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埋在心底。太宗承德七年,上京趕考的路上,在目睹了“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”的現象之後,他在心底就發下大宏願: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。這一許諾,便是一生。可惜的是大半生自囚於官場江湖的他,成功了,卻也失敗了。“青苗法”的推行,總算是豐盈國庫,富足百姓。隻是為在平定苗疆這件事上,他曾不止一次的上書諫言,勸阻皇帝平定四夷當以教化為主,刀兵為輔,切不可本末倒置,可惜最後都被宇文拓駁回。苗疆之戰,大隋萬世之基儘毀於此,四十萬大軍煙消雲散,宇文拓吐血身亡,各地烽煙亂起,時年五十二歲的張說在得知這個訊息後,竟然一夜白頭。宇文拓臨終前將張說叫到榻前,命令皇太子宇文邕奉以師禮,加其為太子太傅,靖國公,叮囑太子即位以後一定要事事問過張相之後再做打算,千萬不要像自己的父皇一樣一意孤行。“朝中袞袞諸公,可信者,為張相一人。”正直盛年的皇帝對著自己的幼子再三叮囑之後,連呼“諸公誤我,諸公誤我”,就此隕落。後來,在陳橋兵變,皇宮火起的那個夜晚,太傅張說同前朝隱太子宇文邕一起銷聲匿跡。這位被追諡為“文忠”的三朝老臣,就像是一陣清風拂過衣袖上的灰塵,靜悄悄地離開了,再也冇有人知道他的下落。……張瘸子回到自己的小院子,關好院門,點上油燈,摸索著按下灶台底下的一個凸起的圓柱狀物體,灶台旁的地麵緩緩下沉,露出一個一人寬的通道,他揣上包裹,步伐沉重又堅定的踏進了黑暗之中。等到他的人影完全被黑暗所吞噬,地麵又緩緩上升,恢覆成原來的樣子。灶台底下是一處不大的空間,昏暗逼仄的房間,正中央擺著一張供桌,上麵整齊的擺放著三個靈位牌。正中央是“大隋孝明仁皇帝之位”,這是太宗,也是對張說有知遇之恩的前隋君主,挨著它兩邊的分別是“大隋莊穆文皇帝之位”和“大隋靖康武皇帝之位”。張瘸子,或者說前左相張說,小心翼翼地擦乾淨桌子上的灰塵之後,這才將布包放在正中央,打開布包,麵赫然是一顆血跡斑斑的人頭!張說先是恭恭敬敬的給太宗和文宗分別跪下磕了幾個頭,這才握著手中燃燒的香,對著“大隋靖康武皇帝”深深一拜。看著燈光下隱隱綽綽的名字,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涕淚交橫。“陛下,您英魂不遠,再等等老臣吧。當年那些人,老臣會一個個的送他們下去給您謝罪。可是這盛世太平實在難得,請恕老臣大不敬之罪,不能將最終元凶繩之以法。”“三朝皇恩,老臣萬死難報,但陛下也是愛民如子之人,還望莫怪。來生老臣結草銜環,定報宇文氏一族的知遇之恩。”“陛下,老臣……”一盞油燈搖曳,昏暗的密室,隻剩下一個枯瘦的白髮老頭對著靈位喃喃自語。就像當年那個苦心上諫的左相大人,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給皇帝講述發兵苗疆的後患,一次次被皇帝斥退,又一次次在宮門前長跪不起:“天下苦兵燹久矣,陛下豈可貪一時之意氣而毀萬世之基業乎?”“苗疆瘴癘之地,得之非其人不可久居,縱之可為西南天險,此天所以賜大隋,陛下何故逆天為之?”“上可取南蠻,下可取塞北,何故獨對苗疆攻之?”“臣蒙聖恩,位為三公,恨不肝腦塗地以謝皇恩,然陛下此舉實為禍國之始,望陛下三思而後行。”……不知何時,油燈將儘,室外的天色逐漸清明,微醺的濕氣瀰漫在城中,彷彿一張看不見的無形大網,籠罩住了一切。嘀嘀咕咕了一宿的老瘸子也漸漸冇有了聲音,喉嚨沙啞的他紅著眼眶,目光炯炯地望著那三個孤零零的牌位,眼神還是一如當初的堅定。如此君臣。仿若當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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